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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論:寫作是一種深度的自我表達。它要求我們深入探索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挖掘那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真相,好投稿為您帶來了七篇科學哲學論文范文,愿它們成為您寫作過程中的靈感催化劑,助力您的創作。
1937年爆發,楊振寧隨家幾經折,遷入內地昆明,1938年他高中二年級時考入西南聯大,得到許多良師的教誨,開始對物理學產生興趣。在吳大猷指導下,他完成了關于群論及分子光譜的學士論文。這段工作引起他對對稱性特別的興趣。其后,跟王竹溪做的碩士論文涉及的統計力學,也成為他以后研究的方向之一。
1945年楊振寧赴美進入其父曾就讀的母校——加哥大學,三年后獲物理博士學位。在芝加哥大學,他接觸到許多世界第一流的物理學家。其著名者有論文主任泰勒(Teller),和一代大師費米(Fermi)。1948年他與費米提出π介子是質子及反質子束縛態的可能性,開研究粒子內部結構之先河。
1949年,楊振寧應奧本海默(Oppenheimer)邀請,赴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做研究工作,不久升為教授。1954年他與米爾斯(Mills)發表的規范場理論,是一個劃時代的創作,不但成為今日物理理論的基石,并且在相對論及純數學方面也有重大意義。
1956年他與李政道提出弱相互作用中宇稱不守恒,次年獲諾貝爾獎。從1966年至今,楊振寧主持紐約石溪州立大學的理論物理研究所。
1986年,楊振寧南開數學研究所參觀,并與該所所長著名數學家陳省身一道創立了南開數學所理論物理研究室,具體指導量子可積系統的研究。筆者有幸在該研究所攻讀碩士學位,學習期間,深感楊先生思想的博大精深,對他那種樸實無華的科研作風敬佩不已,下面結合自己的學習心得,簡單介紹楊振寧的科學哲學思想。
一、愛憎決定風格
“在每一個有創造性活動的領域里,一個人的愛憎,加上他的能力、脾氣和機遇,決定了他的風格,而這種風格轉過來又決定他的貢獻。”①楊振寧在解釋他的這段話時說,物理學是一門客觀地研究物質世界的學問,然而物質世界具有結構,而一個人對這些結構的洞察力,對這些結構的某種特點的喜愛,某些特點的憎厭,正是他形成自己風格的要素。因此,愛憎和風格之于科學研究,就象它們對文學藝術一樣至關重要。楊振寧對物理學的愛憎基本上是1938年至1944年在昆明當學生時形成的。西南聯合大學是中國最好的大學,為了取得學士學位,楊振寧跟吳大猷做了有關群論和分子光譜方面的論文,接觸了群論在物理學中的應用。他讀了狄克遜的一本名為《現代代數理論》的小書,從中學到了群表示理論。這一優美而又有巨大動力的理論,使楊振寧認識到群論的無以倫比的美妙和力量。從而激發起對于對稱性原理的興趣。而從群論到對稱性原理上所得到的物理學與數學的結論,又對楊振寧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此后楊振寧在清華研究院,在王竹溪先生指導之下寫作關于有序——無序轉變的論文,對相變發生了濃厚的興趣。1951年以后,他在統計力學、多體問題等方面寫過許多文章,至今對這方面的工作仍很感興趣,由他指導的南開數學理論物理室主要從事這方面的工作。楊振寧強調,“學一個東西不僅是要學到一些知識,學到技術上的特別的方法,更重要的是要對它的意義有一些了解,有一些欣賞,假如一個人在學了量子力學以后,他不覺得其中有的東西是重要的,有的東西是美妙的,有的東西是值得跟別人辯論得面紅耳赤而不放手的,那么,他對這個東西并沒有學進去,而只是學了很多可以參加考試得到好分數的知識,這不是真正做學問的精神,他沒有把問題里面基本的價值掌握住”。②學一個學科,不只是物理學,不但是掌握這些知識、定理和公理,更要掌握這些知識、定理和公理的意義、精神及其重要性,等到你覺得這些重要到一定程度時,你才是真正地把這些東西吸收進去了。
一個人喜歡考慮什么問題,喜歡用什么方法來考慮,這都是通過訓練得出的思想方法,也就是愛憎決定了科學研究的風格。
二、傳統與科研
楊振寧認為文化傳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西方和東方的文化傳統的確大不一樣。中國的傳統,重視每個人對社會的責任,從小就講先天下之憂而憂。相反地在西方這種觀點非常少,甚至不存在,可是我們看到,西方傳統也可以產生出燦爛的文化。在這兩種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學物理和方法了不同。
美國學物理的方法與中國學物理和方法不一樣。中國學物理的方法是演繹法,先有許多定理,然后進行推演;美國對物理的了解是從現象出發,物理定理是從現象中歸納出來的,是歸納法。演繹法是學考試的人用的方法;歸納法是做學問的辦法。做學問的人從自己的具體工作分析中抽象出定理來,這樣所注意的就是那些與現象接近的東西。另外,最重要的就是科研方向的問題。楊振寧向吳大猷學了分子光譜學與群論之間的關系,學的方法主要是演繹法:是從數學推演到物理的方法;泰勒所注意的是歸納法,它要從物理現象引導出數學的表示,楊振寧從泰勒那里學到了這種思想方法,獲益非淺。因為歸納法的起點是物理現象,從這個方向出發不易陷入“泥坑”。在當時芝加哥大學的研究氣氛中,楊振寧接觸到一些最可能有發展的研究方向,這是十分幸運的。在聯大,楊振寧有了一個扎實的根基,學了推演法,到了芝加哥,受到新的啟發,學了歸納法,掌握了一些新的研究方向,兩個地方的教育都對楊振寧的工作有決定性的作用。40年代末、50年代初,物理學發展了一個新的領域,這個新的領域是粒子物理學。楊振寧和同時代的物理學家是與這個新領域一同成長的。這個領域到今天,一直有長足的發展,影響了人類對物質世界結構的基本認識。這說明如果進入的領域是將來大有發展的,那末他能夠做出比較有意義的工作的可能性也較大。這是方向問題,至于方法問題,楊振寧給出了一個很恰當的比喻。他說:“研究物理學好象看一幅很大的畫。整個自然界的結構好比這幅畫。看這一幅畫可以有幾種看法。適當的時候應當氫這幾種看法結合起來。一是必須在近距離仔細研究,因為這幅畫畫得很仔細,每一部分都不一樣,因此你必須用放大鏡仔細研究它的細部。一是你應當在遠距離去看它,你可以看到近距離看不到的一種大范圍的規律,還有中距離的看法,物理學需要近、中、遠三種看法。當然,如果你能一下子就看出遠距離所能看到的規律,這當然是大貢獻,但是這種可能性很小,甚至不可能。所以必須從近距離開始,總之,知識的流向是由近到中、再到遠的,而不是反過來。”③例如,量子力學建立以后,它對哲學有很大的影響,但是海森伯和薛定諤不是從哲學出發,而是從研究原子光譜出發建立量子力學的。在此我們不難看出,楊教授對哲學與物理學研究關系問題的基本態度。三、對稱性決定相互作用
對稱觀念有很悠久的歷史,遠在上古時代,人類就有了對稱觀念,我們的祖先通過對許多自然現象的接觸,漸漸形成了這一觀念,這個對稱觀念的發展對上古的音樂、文學、繪畫、雕刻、建筑,都有極其密切的關系。這方面的例子很多,在國內外的一些文物古跡上,隨處可見我們祖先對自然現象中的對稱性的偏愛。到了有史時代,對稱現象在各種藝術的發展中更加顯著。對稱既然在人類歷史上占有非常重要,非常基本的地位,哲學家和科學家便很自然地對之加以廣泛的應用。有許多早期用到科學上的對稱原理,例如,天文學家開普勒,就曾經想用一些幾何的對稱來解釋太陽系中各行星軌道的直徑比例,盡管沒有很大的成果,可是它說明科學家很早就對對稱性發生了興趣了。對稱在科學界開始產生重要的影響始于19世紀。發展到近代,我們已經知道這個觀念是晶體學、分子學、原子學、原子核物理學、化學、粒子物理等現代科學的中心觀念。近年來,對稱更變成了決定物質間相互作用的中心思想。
對稱觀念對20世紀物理產生了極其重要的作用,首先麥克斯韋公式利用向量的方法,得到了比較簡單的表述,可以說是對稱原理在物理學中的第一個主要貢獻。因為對稱原理與方向和向量的關系十分密切,而我們所以能夠把那20個方程式寫成4個方程式,就是因為這20個方程式含有對稱性,把這個對稱性很根本地寫到方程里面去,就可以寫出精而簡的方程式。通過方程式的精簡,我們才可以把電磁學發展到更基本、更深入的程度。在物理學中對稱的第二個重要的用途與晶體的構造有關。晶體結構的對稱性,經過許多重要的科學家的努力提煉,形成了空間群的觀念,這可以說是對稱對于物理學的第二個重要貢獻。隨著人們對對稱的更加深入的認識,物理學家開始用數學上已發展得十分成熟的群的方法來描術對稱性,群和連續群的觀念把代數、解析與幾何連在一起,而通過這許多關系(尤其是解析跟幾何的關系)更和粒子現象,以及物理原理發生了密切的關系,又通過幾何這個關鍵,引進了拓樸的觀念,這正是近40年來出現的物理與數學交織在一起的現象。盡管物理學家很早就知道守恒定律,然而直到20世紀初,才有人了解,原來守恒的觀念與對稱性有密切的關系。通過一系列的發展,人們才知道原來對稱性與守恒定律可以說是同一回事。到了本世紀50年代,人們對對稱原理又有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的認識。物理學家發現原來認為的對稱并不是絕對的,在某些相互作用下,會有一些紕漏,這些不對稱的影響是很小的,不過假若你知道在什么地方發掘的話,你就可以發掘出不對稱的現象。關于這方面的第一個實驗是關于宇稱守恒的。通過這個實驗,人們認識到宇稱不守恒是弱相互作用的一個基本特征。對稱原理經過了50年代的發展,在物理學中已經占有了一個比以前更加重要的地位,而近年來,進入了深的層次,這個發展起源于規范對稱。我們知道,世界上各種不同的基本粒子之間有四種不同的相互作用,叫做強相互作用、電磁相互作用、弱相互作用和引力相互作用。相互作用就是力量,因此,各種不同的基本粒子之間,就有四類不同的力量。近20年來,大家認識到這種所有的不同的力量,都是不同的規范場,對稱性是決定相互作用的要素。楊先生說:“對稱決定相互作用”①。當然,決定相互作用還有其他的中心觀念,因為在今天的基本物理中,有很多復雜的困難,要解決這許多困難,必須引進一些跟數學有密切關系的新觀念。
注釋:
①②楊振寧:《讀書教學四十年》,三聯書店香港分店,1985年版,第22頁,第121頁。
維也納學派研究院年鑒的連續出版。自1993年以來,維也納學派研究院每年出版一本研究維也納學派學術思想的年鑒,至今出版的16卷分別是:《科學哲學:起源與發展》(Vol.1,1993)、《規范、價值與社會》(Vol.2,1994)、《基本爭論》(Vol.3,1995)、《百科全書與烏托邦》(Vol.4,1996)、《博弈論、經驗和合理性》(Vol.5,1998)、《塔爾斯基與維也納學派》(Vol.6,1999)、《關于量子力學的認識論和實驗視角》(Vol.7,2000)、《馮•諾意曼與量子力學基礎》(Vol.8,2001)、《科學哲學史:新的趨勢與視角》(Vol.9,2002)、《維也納學派與邏輯經驗主義》(Vol.10,2003)、《不同學科中的歸納與演繹》(Vol.11,2004)、《劍橋與維也納》(Vol.12,2006)、《紐拉特的語境中的經濟學》(Vol.13,2007)、《維也納學派在北歐》(Vol.14,2010)、《韋斯曼:因果性與邏輯實證主義》(Vol.15,2011)、《卡爾納普與邏輯經驗主義的遺產》(Vol.16,2012)。
維也納學派研究院的宗旨是,致力于促進關于維也納學派傳統中的科學與哲學進步,也關注社會語境中的科學哲學與科學史的跨學科研究,重點討論哲學、邏輯、經驗研究和語言分析等問題。年鑒由會議論文匯編而成。在16卷年鑒中,與科學哲學史研究最相關的是第1卷和第9卷。第1卷《科學哲學:起源與發展》主要是圍繞維也納學派成員的學術思想與觀點展開的研究;第9卷《科學哲學史:新的趨勢與視角》長達440頁,收集的論文主要是從歷史的視角聚焦了從古到今的面向科學的哲學思考,以及對哲學家、科學家和科學哲學家的思想及其相關論題的深入探討。
科學的人文社會科學研究(ScienceStud-ies,下文簡稱SS)的整合與轉向。以科學知識社會學家為核心的SS研究者在集中出版了大量闡述科學是社會建構的文章與論著之后,從20世紀90年代初也與科學哲學家一樣,開始反思他們研究的歷史發展,并希望通過歷史反思,放棄強綱領,尋找新的出路或轉向,其中值得注意的兩種轉向是:
其一,主張從科學哲學與科學史(簡稱HPS)研究轉向跨學科的SS研究。他們倡導這種轉向的理由有四:(1)在他們看來,傳統科學哲學家提倡把科學哲學研究堅定地建立在對科學史和當代科學實踐的理解之基礎上,但卻對這種聯盟的本性沒有統一的認識,從而使哲學分析卷入“真”科學的做法事實上已經變革了哲學實踐,導致了對下列問題的質疑:科學的統一性是否可能?科學是否體現了哲學家所預期的能夠進行“重構”的合理內核?(2)當科學哲學家退回到各門學科的實踐中時,滋生了對使科學的哲學研究的自然化戰略;(3)當科學哲學家以更一般的術語對哲學分析的有效性提出質疑并企圖最終取代關于科學的唯一性、統一性和合理性等哲學信念時,盡管共享了需要在語境中理解科學的觀點,但卻產生出各種不同的派別;(4)當哲學家反對社會學家的挑戰形式,而社會學家堅持他們的反哲學態度時,有一種趨勢是雙方就共同感興趣的問題交換意見,科學哲學家從社會學家的研究中吸取合理因素,產生了使科學的哲學研究自然化的興趣,社會學家則放棄了極端的建構主義和社會學的基礎主義的觀點。在這種背景下,為了揭示科學事業的多維度的復雜性,需要科學哲學家、科學社會學家、科學史學家共同探索形成SS研究(sciencestudiesre-search)的跨學科綱領,用哲學的、社會學的、歷史的術語理解科學,并在這種多學科的交界處,重鑄需要分析的問題與范疇,從而完成從HPS向跨學科的SS研究的轉向。
其二,主張從跨學科的SS研究轉向文化研究。這是對皮克林(AndrewPickering)出版的《作為實踐與文化的科學》(1992)一書的回應,也是對勞斯(JosephRouse)觀點的一種響應,同時,還是基于歷史性反思對SS不同進路的整合,其目標是擺脫過分依賴于社會學的知識觀的束縛,把科學當作一種論域與文化現象來研究。雖然他們在什么是“語境論”、“話語”、“文化”和“實踐”這些關鍵概念的理解上還仍然沒有達成共識,但他們認為,拋棄科學知識的統一性的信念,放棄基礎主義,最終把認識的、政治的、哲學的、社會學的、人類學的等維度混合起來整合到科學文化當中,研究科學家工作的技術細節,是SS研究的未來方向。
2001年,勞斯把上面的兩種轉向統一起來,統稱為“科學的文化研究”,其目標定位是,在不太嚴格的意義上將科學的哲學、歷史、社會學、人類學、女性主義理論等多學科領域結合起來的研究,認為科學實踐是人與世界相互作用的有意義的模式,強調在“科學文化”中定位文化研究,并指出,科學的文化研究既不是對科學的結果作出說明和理解,也不回答科學是什么的傳統問題,而是對科學實踐發展過程中出現的問題進行多學科的研究與反思。SS研究者的這些工作雖然不是對科學哲學史的直接研究,但是,他們在探索SS的未來研究方向時離不開對科學哲學史的考察,因此,他們關于SS的轉向研究討論,也在一定程度上間接地促進了科學哲學史的研究。
早期研究文獻的不斷再版。在科學哲學史的研究方面,最早的相關文獻是由考克爾曼(J.J.Kockelmans)主編的《科學哲學:歷史背景》。[1]這是一本帶有導讀性的文獻匯編,首次出版于1968年,1999年再版。本文集收錄了從1786年(即自康德以來)到1927年之間的24位哲學家(如康德、赫歇爾、惠威爾等)與科學家(如赫茲、玻爾茲曼、亥姆霍茲等)的原始文獻,并分為四個時期構成了文集的四個部分:(1)開始時期:1786-1850;(2)19世紀末:1870-1899;(3)20世紀的頭十年:(4)走向當代科學哲學:1910-1927。其次是洛西(JohnLosee)撰寫的《科學哲學歷史導論》[2],1972年出版的第一版主要概述從亞里士多德的歸納-演繹方法一直到1940年之前的科學方法論發展的歷史;1979年的第二版增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的關于卡爾納普、亨普爾和內格爾的邏輯重建的內容,以及對這些觀點的批判和庫恩、拉卡托斯與勞丹闡述的各種替代進路;1992年的第三版增加了關于科學進步、因果說明、貝葉斯確證理論、科學實在論和關于規范的科學哲學的替代進路;2011年的第四版增加了理論評價、經驗實踐、說明的理論、規范的自然主義、科學實在論之爭以及描述的科學哲學,這一版長達300多頁,共有19章。#p#分頁標題#e#
關于科學哲學經典文獻的匯編工作。在此方面,較有影響的文集有五本,一本是由庫德(MaitinCurd)和卡沃(J.A.Cover)主編的《科學哲學:核心論題》(1998)。這本文集長達一千三百多頁,主要收集了從邏輯經驗主義開始到20世紀的科學哲學家的經典文獻,這本書是美國斯坦福大學哲學系指定的科學哲學教材。第二本是由牛頓-史密斯(W.H.Newton-Smith)主編的《科學哲學指南》(2000)。這本文集提供了81個條目,涵蓋了科學哲學整個領域內的著名人物、關鍵術語和重要論題三大類型。大多數條目是由世界一流的科學哲學家撰寫的。每個條目從追溯相關主題的發展脈絡開始,綜述了其核心觀點、最新進展等。在人物介紹中,沒有把古希臘哲學家包括進來,在近代哲學家中,有笛卡兒、貝克萊、萊布尼茲、洛克、馬赫、休謨、穆勒、惠威爾、皮爾士、馬赫,在科學家中,有伽里略、牛頓、達爾文、玻爾、愛因斯坦。第三本是由巴巴瑟夫(YuriBalashov)和羅森伯格(AlexRosenberg)主編的《科學哲學:當代讀物》(2002)。這本文集除了收錄20世紀以來的傳統科學哲學的文獻之外,還收錄了科學知識社會學家的文獻。第四本是由朗格(MarcLange)主編的《科學哲學選集》(2006)。這本文集收錄了自1945年以來的科學哲學經典文獻。第五本是由麥格羅(TimothyMcGrew)等人主編的《科學哲學:歷史選集》(2009)收錄了從伊壁鳩魯、芝諾、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等到當代科學哲學家的經典文獻。
無限制地列舉現有的相關文獻并非本文的應有之意,而且,這里的文獻梳理也很不充分,一定會有掛一漏萬之嫌。然而,盡管如此,我們還是能夠從這種簡要的梳理中看出,目前,科學哲學界對科學哲學史研究從何時算起或從哪里開始這一問題的理解并不完全統一。
科學哲學的界定
歷史是對過去事情的述說。科學哲學史也不例外。討論科學哲學史研究從何時開始的起點問題,離不開對科學哲學的界定。界定科學哲學不同于界定任何一門經驗學科。界定物理學不是一個物理學問題,界定化學不是一個化學問題,界定生物學也不是一個生物學問題,而是分別屬于物理學哲學、化學哲學、生物學哲學的范圍。相比之下,界定科學哲學卻是一個典型的科學哲學問題。對科學哲學作出不同的界定,意味著對科學哲學的不同理解,而理解不同,又進一步意味著研究科學哲學史的起點不同。
牛頓-史密斯認為,“什么是科學哲學”的問題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回答這一問題也許應該求助于“科學”與“哲學”的定義。但是,在所有的哲學問題中,對哲學特征的描述是最有爭議的,哲學正在周期性地進入鉆牛角尖的時期。這時,什么是科學哲學的問題明確地呈現出來。當科學哲學家無法達成一致時,他們開始回過頭來研究具體的哲學問題。另一方面,回答“科學是什么”的問題曾在科學哲學家中間成為一種時尚。邏輯實證主義者和波普爾等人用是否具有認知意義來界定科學。他們把能夠通過經驗證實或證偽的命題看成是有意義的,因此,數學、邏輯、美學等論述就不是科學的論述。此外,以羅蒂等人為代表的后現代哲學家認為,科學沒有本質,科學知識社會學家則認為,科學是一種社會建構,等等。接著,牛頓-史密斯指出,避免卷入這些爭論的一種方式是,我們不再試圖提供關于科學本質的理解,而是從公認的一系列具體學科(比如,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地質學、醫學、動物學等)來確立我們的科學觀,從而把定義科學的問題轉化為比較學科之間的差異,比如,思考這些學科與人類學、經濟學、政治學和社會學等學科之間的異同之處,來辯明科學的意義,并且,基于這種辯明來確定在多大程度上擴展“科學”這一術語。這樣一來,就有可能突出列入屬于科學“清單”上的學科的共同特征。然后,牛頓-史密斯通過對科學哲學家的所作所為的考察把科學哲學的大致輪廓構畫為是對科學的目標、方法、手段和成果的討論。
我國的科學哲學是在自然辯證法研究的范圍內發展起來的,因此,比英美學術界的理解更加寬泛。例如,李醒民在為他主編的《中國科學哲學論叢》所寫的序言中,把科學哲學定義為是“對作為一個整體的科學(知識體系、研究活動、社會建制)及其分支學科進行反思和批判的哲學學科”,并大致勾勒出四個論域:科學哲學元論、科學哲學通論、科學哲學個論和科學哲學外論。他認為,科學哲學元論涉及科學哲學的根本性問題,是對科學的目的、目標、對象、價值、范圍、限度、劃界、方法、預設、信念等問題的討論;科學哲學通論涉及科學哲學的普遍性問題,是對科學事實、問題、概念、原理、理論結構、科學發現、科學證明、科學辯護、科學說明、科學進步、科學革命、科學中的機械論與有機論、還原論與活力論、進化論與目的論、因果性與幾率性、連續性與分立性、科學的經驗主義、理性主義、現象主義、工具主義、物理主義、操作主義、歷史主義、約定主義、整體主義和后現代主義等的解讀與協調;科學哲學個論是研究科學的各門分支學科中的哲學問題,比如,物理學、生物學、復雜性科學中的哲學問題等;他把前面的三種科學哲學統稱為科學哲學內論,與此相對應,科學哲學外論是研究科學活動和科學建制的本性及科學與外部世界的關系。
不難看出,牛頓-史密斯和李醒民對科學哲學的理解是不同的,前者把科學哲學作為一門學科來理解,這種理解基本上代表了英美科學哲學界的觀點;而后者是把科學哲學作為一種研究領域來對待的,這種理解也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中國科學哲學界許多學者的看法。但是,他們在“科學”概念的用法上是一致的,都指“自然科學”。然而在德語中,“科學”(Wissenschaft)一詞的詞根是“知識”(Wissen)。科學是指一個完整的知識系統。因此,德語里的“科學”概念的含義就不只是指自然科學。例如,德國柏林理工大學哲學系的漢斯•波塞爾(HansPoser)把科學哲學理解為“科學的認識論”。這種認識論不只是包括對以經驗為基礎的物理學范式的反思,還包括對生命力的反思和對精神科學的反思。因為用物理學的說明模式無法說明動物的行為,法國浪漫派也對從無機物到有機物轉化的物理學提出了質疑。達爾文進化論的產生,則向自然科學的說明模式提出了新的挑戰:如何對待變異的問題。因此,人們最晚從達爾文開始,不得不需要在物理學的說明模式之外,尋找其他的說明模式。歐洲大陸從一開始對科學的理解就與英美傳統對科學的理解有所不同。英美傳統理解的科學是開始于伽利略的自然科學,而歐洲大陸傳統所理解的科學不僅指實驗科學,而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包括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精神科學。所以,科學哲學不僅包括關于自然科學的哲學,而且還包括了歷史哲學和文化哲學。波塞爾強調說,如果只單純地把科學理解為自然科學的話,至少有1/3的大學就該關閉了。#p#分頁標題#e#
但是,我們從傳統科學哲學家所運用的“科學”和科學知識社會學家以及后現代科學哲學家所批判的“科學”來看,基本上還是意指“自然科學”。這里引入波塞爾的觀點試圖表明,雖然波塞爾所理解的“科學”概念與牛頓-史密斯理解的“科學”概念不盡相同,但他們在對待科學哲學何時開始的問題上卻擁有大致相同的看法。他們都把科學哲學的開端理解為開始于近代科學。用波塞爾的話來說,在近現代科學開始時,就有了對科學的哲學反思。他認為,歐洲哲學史與科學史上理性主義與經驗主義之間的爭論就是一個明顯的案例。牛頓所代表的經驗主義是英國皇家學會的理想;萊布尼茨代表的則是歐洲大陸自笛卡兒以來的理性主義。這種理性主義直接影響了狄德羅等人。到了19世紀,實證主義和經驗主義也在歐洲大陸占有重要的地位。牛頓•史密斯雖然沒有給出如此明確的論述,但從他在《科學哲學指南》一書中收錄的人物來看,也只是包括了伽里略、牛頓、培根、笛卡爾等人,沒有把亞里士多德或更早時期的德謨克利特等古代哲學家包括在內。
而李醒民在“科學哲學的論域、沿革和未來”一文中談到科學哲學的沿革時,把科學哲學劃分為前科學哲學(科學誕生之前)、經典科學哲學(近代科學誕生到19世紀物理學革命之前)、前現代科學哲學(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現代科學哲學(邏輯經驗主義誕生到20世紀60年代)和后現代科學哲學(20世紀60年代以來)五個時期,并把留基伯和德謨克里特提出的原子論看成是萌芽時期的科學哲學。從本文第一部分列舉的有關科學哲學史的經典文獻匯編類的文集來看,這種理解具有普遍性。
雖然這里只是很不全面地羅列了幾位代表性人物的觀點,但已經表明,大家對科學哲學史研究的起點的看法是有差異的。那么,我們應該把科學哲學史的研究起點追溯到哲學史的開端?還是近代科學的開端?還是其他別的時期?
科學哲學史研究的起點
關于科學哲學史研究的起點有五種理解:(1)如果我們把科學哲學理解為英美分析哲學的產物,那么,科學哲學的歷史起點就不能早于分析哲學,通常從維也納學派為核心的邏輯實證主義(后來統稱為邏輯經驗主義)算起,充其量也只能追溯到孔德的實證主義和羅素的邏輯原子主義等,在時間上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2)如果我們把科學哲學理解為是對自然科學的觀念與方法的系統的邏輯分析,那么,科學哲學就是在19世紀中葉成為一門獨立學科的,我們可能會把惠威爾的《歸納科學的哲學》視為最早的科學哲學著作;(3)如果我們把科學哲學理解為是運用一套完整的概念體系對成熟的科學進行整體的哲學反思,那么,科學哲學就不能早于康德的哲學體系,在時間上是18世紀下半葉;(4)如果我們把科學哲學理解為是對科學的結果、原理和方法的哲學反思,那么,科學哲學的歷史起點很可能被提前到伽里略、牛頓等早期科學家,以及培根、笛卡爾、休謨、萊布尼茲等人對方法論與認識論問題的研究;(5)如果我們把科學哲學定義為對科學的任何反思,那么,科學哲學的歷史起點很可能被追溯到自亞里士多德以來的哲學。
那么,在五種理解中哪一種理解較為合理呢?對于歷史學研究來說,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應該只憑先驗的邏輯推理來確定,而應該是通過歷史分析得出的結論。
首先,科學哲學的研究至少是在科學產生之后才能進行的事情。就科學的產生而言,科學史家梅森在他的《自然科學史》一書的導言中指出,“科學有兩個歷史根源。首先是技術傳統,它將實際經驗與技能一代代傳下來,使之不斷發展。其次是精神傳統,它把人類的理想與思想傳下來并發揚光大……這兩種傳統在文明以前就存在了……在青銅時代的文明中,這兩種傳統大體上好象是各自分開的,一種傳統由工匠保持下去,另一種傳統由祭司、書吏集團保持下去,雖則后者也有他們自己的一些重要的實用技術……在往后的文明中,這兩種傳統是分開的,不過這兩種傳統本身也分化了,哲學家從祭司和書吏中分化出來,不同行業的工匠也各自分開……但總的說來,一直要到中古晚期近代初期,這兩種傳統的各個成分才開始靠攏和匯合起來,從而產生一種新的傳統,即科學傳統。從此科學的發展比較獨立了。科學的傳統中由于包含有實踐和理論的兩個部分,它取得的成果也就具有技術和哲學兩方面的意義”。顯然,梅森的觀點表明,作為一個獨立傳統出現的科學是近代的事情。在此之前的技術傳統和哲學傳統只是形成科學傳統的兩大根源,而不是科學傳統本身。這樣,就排除了上面提到的第五種觀點。
其次,從歷史的視角確定科學哲學史研究起點的另一個前提是,需要有能夠用來對科學進行全方位哲學反思的某些基本概念。根據梅森的觀點,人類文明史上歷史最悠久的兩大傳統是技術傳統與哲學傳統。在科學誕生之前的許多世紀里,其實根本談不上科學對哲學的影響,自然哲學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科學哲學,哲學家也對科學不感興趣。只有當科學發展到能夠對人類文明產生實質性的影響時,科學才有可能對哲學產生影響;只有當哲學家有興趣明確地對科學進行真正的哲學反思時,科學哲學才有可能產生。因此,對科學進行有意識的真正明確的哲學反思是哲學家的工作,而不是科學家的工作。盡管早期科學家在他們的研究中曾對科學概念與科學基礎問題有所思考,甚至發生爭論(比如,牛頓與萊布尼茲關于時空概念的爭論,牛頓與惠更斯關于光的本性的爭論等)。但這些思考與爭論的目標多數是為了解決科學問題,而不是對作為整體的科學進行哲學反思。如果我們把牛頓在1687年出版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一書看是自然科學開始走向成熟的標志之一,那么,在此之前的哲學家盡管在認識論與方法論研究方面有所貢獻,甚至也強調科學實驗或科學方法,但在總體上并不能算作是對科學的哲學反思。這樣,就排除了上面提到的第四種觀點。
第三,“科學哲學”這一名稱本身已經在嚴格意義上隱含了兩個預設:一是自然科學已經同人類的生活與實踐密切地聯系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復雜的領域,并得到了充分的發展;二是哲學家能夠根據邏輯、認識論、方法論、本體論甚至社會與文化等不同觀點,對科學進行全面反思,而且,他們反思科學的這些視角通常是根據自己持有的哲學觀來確定的。這就排除了上面提到的第一種觀點。因為科學早在分析哲學正式誕生之前就已經成熟,而且也已經有哲學家對科學作出過多視角的哲學反思。雖然維也納學派的誕生與分析哲學相關,也被公認為是第一個科學哲學流派,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它就是科學哲學史研究的起點。現在的問題是在第二種觀點與第三種觀點之間作出選擇,也就是在惠威爾與康德之間作出選擇。#p#分頁標題#e#
我們知道,惠威爾于19世紀30年代首先提出用“科學家”來替代原來的“自然哲學家”的稱呼,還出版了《歸納科學史》和《歸納科學的哲學》等有影響的著作,開創了科學史研究的新形式和深化了科學方法的討論。但是,從哲學史的發展來看,康德是近代以來以講授哲學為職業的第一位哲學家。在他之前的哲學家都是業余哲學家,也就是說,都沒有把哲學作為自身研究的職業來對待。康德在轉入專門研究哲學之前,精通當時的各門自然科學的發展,比如,他在1755年出版的《自然通史和天體論》一書中提出了關于宇宙起源的“星云假說”來否定神創論,并用引力與斥力概念描述宇宙的變化發展。康德在哲學史上的重要地位是靠他的《純粹理性批判》、《自然科學的形而上學基礎》、《實踐理性批判》和《判斷力批判》等著作的相繼問世奠定的。康德認為,我們只能知道自然科學向我們提供的知識,但這些知識為什么是可靠的和普遍的,需要作出進一步的論證。為此,康德把他的哲學任務之一定位于回答普遍知識如何可能的問題,并且還提出了為自然科學知識如何可能提供論證的一套概念體系。在康德的哲學中,不僅充分體現了科學對哲學的影響,而且,康德認為,哲學就是為科學知識提供辯護,并通過這種辯護使科學知識擁有合法性。
【論文摘要】:"科學哲學"是什么?對于這個與西方科學互相依存的科學研究典范,多數科學研究者是陌生的,但是是極為重要的。科學哲學是一種邏輯思考與范式交織運用,從事創造性學術活動的思維。西方人運用這種獨特的思維理論帶動科學革命的浪潮,運用科學創造發展實力,影響人類歷史數百年之久,迄今仍方興未艾。
中西方傳統文化的差異造就了西方人與我們在思維方式上的不同,就中西方哲學思想的比較,中國哲學論述的焦點是"行為"之"善",而西方哲學論述的焦點是"知識"之"真",兩種思維方式是截然不同的。美國北卡羅來那大學教授羅森博格對科學哲學做出以下定義:哲學首先要處理的是科學尚不能回答或永遠不會解答的問題,其次要處理科學為何無法回答這些問題。他也認為科學哲學長久以來為自己設定的任務就是要了解科學是什么,它如何運作,它的方法、基礎和條件是什么。庫恩于1962年發表的《科學革命的結構》一書指出:范式是科學哲學的基本觀點,也就是研究者用來尋找意義的理念模式。而且所謂理念模式,就是研究者用范式的指導來從事研究問題與選擇研究行動時的思維方式。這個認識問題的思維方式由以下二個核心概念所構成。
一、思維邏輯
受文化影響,西方人在從事科學研究時有其獨特的思維邏輯,循"本體論-知識論或認識論-方法論"的思維邏輯按部就班的思考問題。有學者解釋,西方學者在從事創造性學術研究活動時的后設思維,他們基于對世界本體的某種預設,因此提出了一些認識世界的方法,從而建構出某些獨特的知識體系。這種后設思維展現在他們學術研究的成果之中,但無法在其研究成果中論述自身。然而,思維本身只是個抽象概念,所以必須將范式融入思維中從而思考研究的問題和方向。換言之,研究者的基本信念決定的任何一種研究取向或研究范式所主張的"本體論-認識論-方法論",就構成該項研究范式的"世界觀",也就是如何去認識及累積建立該門知識。
本體論關心的是人類日常生活世界中各種現象或行為,是否存在著一種事實、永恒不變的本質。如果有,那么真實、永恒不變的本質是什么?而且,不同的范式則有明顯不同的主張。所以,本體論就是科學研究的開端,研究者針對被研究的對象探討其本質究竟是什么?建構起一個初步的概念。
有了概念,接下來就是詮釋內涵。知識論關心的是研究者應該運用何種立場與態度,與被探究的對象產生互動關系,才能了解現象的真實本質。也可解釋為探討知識本質、原則和知識的來源。重點是,研究的結果和研究者的立場與態度理當一致。十六世紀文藝復興運動發生以后,這樣文化傳統更發展成為笛卡兒"主∕客"對立二元論的哲學,對近代科學的發展造成極大的影響。
方法論就是要透過何種方法與策略才能發現或檢證預設的問題的本質。由于科學分類的關系,凡是自然科學或社會科學的領域都有其嚴格的方法論,以作為獲取知識的方法與學科發展的支撐。同樣的,不同的范式對方法論選用就會有所限制。一般我們熟知如歸納法、演繹法、辯證法、實證法、解釋法、批判法等。
綜上所述,我們了解到"本體論-認識論-方法論"三者之間具有互為邏輯的關系。因此,一個研究者對于"方法論"的回答,必然會受到其"本體論-認識論"立場的限制,而不能隨意選擇任何一種方法論。反過來說,當研究者決定采用某種"方法論"時,他必須同時接受其"本體論-認識論"的預設。
二、范式
粗略的了解了科學哲學中的思維邏輯,接下來進一步認識研究者是透過怎樣的研究范式來對其研究的問題進行預設。其實,整個研究范式的發展就是一部完整的"科學史",充分證明了西方哲學論述的焦點是不斷追求"知識真理",任何一點違反理性思辨法則,都將遭受嚴厲檢驗和批判。二十世紀各種不同派別的范式主張就演進的時間先后,依序有下列五種范式的論點主張及主要是應用于何種科學的研究。
實證主義從十六世紀科學革命起,迄今仍然主宰著人類的科學研究活動,即時下廣為自然科學所引用的實證研究。實證論者的主張是"素樸實在論",采用實驗論的立場,相信科學能夠回答所有的疑問,解決所有的問題,屬于"量化研究"的科學研究范式。
"后實證主義"針對"實證主義"純科學的觀念提出強烈的批判。代表人物波普爾認為:"科學就是已成立事實的集合,這種通行觀念是錯的。科學中沒有任何一滴知識是永遠成立的,沒有東西是不變的。"后實證論者主張"否證論"的研究范式,但是仍然保留著實證主義研究范式對客觀、精確、預測及控制的重視,也認為完全的客觀不可存在。屬于"量化研究"的科學研究范式,但不排除使用"質化研究"方法。
人們通常把結構看成一種形式、一種架構或某種形狀。其實,事物的結構和本質有極其密切的關系,兩者互為條件,相互影響。結構主義不僅關注外在形式研究,更重要的是要探討形式內在組成要素彼此間之深層結構的問題。屬質量化兼具的科學研究范式。
解釋學的發展受到"現象學"影響甚深,兩者均是對自然科學持懷疑和批判的態度,認為自然科學的實證法則是不完全的,并沒有絕對性。解釋學主張,人類不可能完全了解客觀的事實,必須要從生活實踐中創造意義,而創造意義的過程就是解釋的過程。主要的方法是用對話與辯證的方式,透過歸納、比較與對照過程獲得一致性。屬于質化科學研究范式,同時也奠定了社會科學發展的基礎。
論文關鍵詞:科學知識社會學;歷史背景;科學哲學;科學史
20世紀70年代中期出現的科學知識社會學,其發展脫離了以默頓為代表的科學社會學的研究傳統,它不再把科學看成是具有獨特精神氣質的社會體制來加以分析,而著重對科學知識本身進行考察。科學知識社會學的轉向不僅造就了歐洲知識社會學在科學社會研究領域的復興,而且從研究內容和研究方法上都脫離了傳統的科學社會學。
事實上,70年代中期以后,在科學社會學日趨成熟的同時,它所遭受的批評和挑戰也日漸增多。一方面是對默頓學派的兩個基本理論:四條科學規范和科學獎勵系統進行批評;另一方面,對整個傳統科學社會學的研究模式,也就是對默頓模式提出了批評。科學社會學所遭遇的困難并不是孤立的,這有著深刻的哲學和歷史背景,也正是這種哲學和歷史背景導致了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產生。
一、科學知識社會學產生的科學史背景
科學史是最早出現的研究科學的學科,因此科學史的研究方向自然極大地影響科學社會學的研究。20世紀近大半個世紀,在科學史研究領域中,30年代是“外在論”占據優勢,而二戰期間和戰后20多年,占主導地位的卻是“內在論”。“內在論”者更多關注的構筑一幅前后一致的科學進步圖像,而較少考慮,或即便是注意到了科學演進中的爭論,也只是先人為主地肯定或否定了爭論的某一方。雖然庫恩提醒內在論者,“在重構歷史的過程中‘科學家應當特別留意他的對象的明顯錯誤,這不是因為錯誤本身而是因為這些錯誤揭示了更多的實際思想,而不只是給出科學家如何記錄下現代科學家依然保留的那些結論和論據’。但實際情況仍然難盡人意。”從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新的“外在論”浪潮又重新占據優勢。70年代以后復興的“外在論”決不意味著簡單“返回”30年代的“外在論”,而是對過去全部爭論中所蘊含的概念意義進行一次徹底再思考,這個再思考導致了新型研究方法迅速進入“科學”(確切地說是進入“自然知識”)。默頓學派的科學社會學家在科學史的研究中,雖然對科學發現中的“優先權”之爭進行了解釋,也在一定程度上通過科學爭論來理解科學的運行過程,但其過多地訴諸于心理因素,而忽略了更深層次的分析。這時,科學的重心發生了變化,從“內部”的思想史轉向復雜文化整體的社會學和人類學研究。英國科學哲學家海斯也談論到這個問題,她認為,科學史界關于內史和外史的傳統爭論或嚴格界限是不存在的,或者說正在消失,科學史的研究注意到了科學理論信念體系的社會條件。
與科學史戚戚相關的科學社會學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在70年代中期開始了深刻的變化,如布魯爾、巴恩斯、夏平等人都做了大量的研究。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研究發現:在人們以為最純粹的理論科學領域,如數學、物理學領域仍然是社會力量在起作用,科學發展并不完全是靠它本身的理性力量,科學工作也與非科學工作一樣是從無序到有序,科學并不先驗地比其它知識形式更優越,科學的思維模式也可以與傳統的思維模式進行比較。因此,著重對科學知識進行研究的科學知識社會學正是在這種科學史發展背景中滋生蔓延。同時,科學知識社會學也化解了科學史研究中內外史的矛盾,因為對科學知識進行社會學研究,不僅關注科學理性對知識的影響,也強調社會因素對科學知識的作用。當然,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產生也離不開更大范圍的科學哲學背景。
二、科學知識社會學產生的科學哲學背景
實際上,默頓學派科學社會學的哲學“搭檔”是統治科學哲學領域40多年的邏輯經驗主義。邏輯經驗主義遵循l8一l9世紀理性主義傳統,堅持知識“二分法”,認為科學知識是實證的、客觀的和線性積累的。理論的選擇有統一的客觀標準,判斷知識是否科學應訴諸于經驗證實。這種哲學觀點主張對科學進行純粹的理性重建,完全排除各種非理性因素,把科學認識論或方法論加以高度邏輯化和形式化,把對科學的研究局限在認識論的范圍內,似乎科學只是個別科學家從事的工作,而不是一項集體的或社會的事業。這不但使社會學家從一開始便假定科學知識是“純理性”、“純客觀”的,而且使科學社會學限于研究科學的“合乎理性”的社會關系,使科學社會學不過是“純理性”科學家的社會學和科學職業的社會學。正是實證哲學的影響,使人們排除了對科學知識過程進行社會學研究的可能性。可以這么說,科學哲學中邏輯學派的基本觀點,滲入到以默頓為代表的科學社會學的基本假設中來。
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產生最初并非從社會學理論本身,而是從科學哲學的爭論中引發的,更確切地說,是從打破傳統科學哲學中科學知識的實證主義“標準”觀點而開始的。
60年代初,庫恩發表了《科學革命的結構》,代表了科學哲學歷史學派的出現,隨著波普一庫恩的爭論,庫恩的著作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開始產生重大影響。庫恩學說的核心——“范式”學說超過了傳統的哲學概念的范圍,除了理論學說和概念以外,它還包括了科學家使用工具、在科學活動中范例的選擇等等內容,特別是他把“范式”概念與“科學共同體”聯系起來,范式的內容包括了科學團體從事科學活動的一切內容。也有人認為庫恩的觀點是與英國科學哲學家波朗依的觀點一脈相承,因為波朗依早在1942年就提出了“科學家共同體”的概念,他有一個很重要的思想,就是認為科學不是開始于觀察和實驗,而是開始于進入科學家集體,進入科學家組織。然而,無論怎樣,庫恩理論的影響結束了邏輯學派在科學哲學中的統治地位,以邏輯經驗主義為科學哲學背景的默頓學派當然也就難逃厄運。
庫恩理論認為:所有科學知識都是由科學活動的特定“范式”決定的。離開了“范式”,科學的評價本性不可能得到理解。庫恩同時還提出了常規科學和科學革命交替的發展模式,常規科學就是在范式指導下解決難題,而科學革命則是以一種新范式取代原有的舊范式。庫恩的范式學說、費耶阿本德的多元主義方法論、漢森的觀察滲透理論以及其它相關的科學哲學思想與知識社會學的傳統有緊密的關系,它們直接影響了70年代中期的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產生,這種科學知識社會學力圖突破以默頓為代表的科學社會學的局限,堅持把社會學的分析應用于自然科學的知識本身,并且倡導了某些經驗研究的方法。
應當提出的是,以后出現的后經驗主義科學哲學家(如拉卡托斯和勞丹)的工作,他們確有區別于邏輯經驗主義的地方:他們受到庫恩的常規科學傳統以及“范式”思想的鼓舞,提出了“方法論綱領”和“研究傳統”理論。但他們認為科學家選擇一種“進步”理論是理性行為,無須進一步解釋這些行為,而那些依賴著“退化”理論的科學家是無理性的,解釋這類無理性行為是社會學家和心理學家的任務。后經驗主義的這一基本立場和邏輯經驗主義如出一轍,因此,后經驗主義科學哲學與科學知識社會學有較大的沖突。
總之,科學知識社會學在70年代中期首先是在英國出現,這與英國的研究傳統和研究者的知識背景有關,其中影響最大的是愛丁堡學派,如巴恩斯、布魯爾、埃奇等人。另外,巴斯大學的柯林斯、約克大學的馬爾凱,他們的研究重點也都是對科學知識進行社會學說明,如柯林斯提出了“相對主義的實證綱領”。他們通過著書立說和學術交流互相影響、互相補充,形成了英國的科學知識社會學學派。而法國的拉圖爾在70年代后期運用人類學方法,對美國一個科學實驗室進行實地考察,對在實驗室進行的科學知識生產過程作了社會學的分析,著有《實驗室生活》,在歐洲聯盟和美國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三、結束語
建所五十余年來,自然科學史研究所共編輯、撰寫和出版學術專著及相關文集300余部,發表學術論文7000余篇,曾獲得近20余項國家和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獎,多項部委科技成果獎以及中國圖書獎。研究所在中國數學史、天文學史方面的研究有數十年的歷史,在國際科技史界享有巨大聲譽。近年來,研究所積極組織力量和資源,推動在西方科學技術史、中外科學技術交流與比較以及科技政策方面的研究。
自然科學史研究所在科學技術史(理科一級學科)和科學技術哲學(哲學二級學科)設有碩士學位和博士學位授予點,所內外共有近20余位博士生導師參與招生,每年招收博士研究生十名左右。在科學技術史方面,現設有科學史、技術史兩個二級學科;各二級學科下還設有中國古代科學技術史、中國近現代科學技術史、西方科技史、醫學史、生命科學史、科技戰略和科技考古等研究方向。在科學技術哲學方面,設有科學哲學、科學文化現象研究、科學技術與社會、科學體制化研究等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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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表中導師可能重復出現,但這只表示可能的招生范圍,其年度招生人數仍受備注限制。
2、綜合試卷涉及世界通史、中國通史、科學社會學以及科學哲學中的基本知識。
【關鍵詞】科學哲學/科學社會學/科學知識社會學
【正文】
傳統的科學哲學主要是從認識論的角度來研究科學的,并且取得了累累碩果。但是,僅僅從這個角度來研究科學顯然是不夠的。科學也是一種社會系統或社會體制,并且科學知識本身同社會條件也的確存在著某種聯系,因此,還需要對科學進行社會學的研究。近些年來,隨著元科學研究的不斷進展,人們越來越發現傳統的科學哲學的定位存在著很大的局限性,以致想要在原有的基礎上作深入研究,感到困難重重。而另一方面,由于科學社會學與科學哲學相比起步較晚,加上其獨特的研究視角和誘人的應用前景,使得科學社會學研究正方興未艾。尤其是隨著科學知識社會學的興起,大有從科學哲學走向科學社會學的趨勢。本文對元科學研究的這一發展趨向作了評析,認為:(1)傳統的科學哲學的定位最突出的局限性之一,在于難以將社會歷史的觀點貫徹到底;(2)科學社會學的研究不僅有助于克服科學哲學的這種局限性,從而促進其深入發展,而且也為整個元科學的研究開辟了廣闊的前景;(3)科學社會學(特別是科學知識社會學)也有其自身難以克服的局限性,并不能取代科學哲學對科學內容本身作深層的研究。
一、傳統的科學哲學的定位及其局限性
盡管關于什么是科學哲學這個問題存在著不同的意見,但是,一般說來,人們基本上還是傾向于將傳統的科學哲學定位于作為一級學科的哲學下面的一門二級學科。更確切地說,科學哲學的研究范圍基本上局限在認識論或方法論的領域內,并且把它所研究的認識論或方法論幾乎等同于“科學的邏輯”。這在約翰·洛西所寫的《科學哲學歷史導論》一書中體現得最為明顯。他將《科學哲學歷史導論》寫成了“科學方法觀點發展的歷史概要”。在他看來,科學哲學主要探索下列問題:(1)哪些特征把科學研究與其他類型的研究區分開?(2)科學家在研究自然時應遵循哪些程序?(3)正確的科學解釋必須滿足哪些條件?(4)科學定律和原理的認識地位是什么?因此,科學哲學要比科學本身的實踐站得更高:科學從事的是對事實進行解釋,而科學哲學的主題是研究各門科學的程序和結構以及科學解釋的邏輯。([1],p.2)值得注意的是,約翰·洛西將邏輯實證主義和波普學派及其以前的科學哲學看作是“正統的”科學哲學,而將庫恩、拉卡托斯、勞丹、費耶阿本德等歷史主義的科學哲學看作是“非正統的”科學哲學。
約翰·洛西所謂的“正統的”科學哲學具有以下幾個特點:一是靜態地、非歷史地研究科學。似乎科學存在著一種超歷史的結構或方法論規則,而科學哲學可以站在科學之上,運用超歷史的元科學概念,揭示科學的程序、結構或科學解釋的邏輯。二是主張對科學進行純粹的理性重建,完全排除各種非理性因素。他們將科學認識論或方法論加以高度邏輯化和形式化,從而將邏輯理性推到了至高無上的地位,而對各種非理性因素的考慮則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三是純粹局限在認識論范圍內研究科學,完全忽視了社會學的因素,似乎科學只是個別科學家從事的工作,而不是一項集體的或社會的事業。
應當肯定,傳統的科學哲學關于科學理論結構的分析,關于科學方法的合理重建以及對若干元科學概念的邏輯分析等等,對于推進和深化科學認識論乃至整個哲學的研究,無疑作出了重要的貢獻。尤其是由于他們對于分析、還原和邏輯方法的強調和運用,使得科學哲學幾乎成了一門與科學研究相類似的相當嚴格和精密的學科。他們發起的“科學的哲學”運動盡管后來遭到失敗,但的確曾經將科學哲學帶進了最輝煌的時期,并且深刻地影響著哲學的發展。因此,從歷史的觀點看,傳統的科學哲學如此定位是有積極意義的,無論是對于推進哲學還是科學研究來說,也許都是必要的并且是不可逾越的。
然而,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人們越來越發現傳統的科學哲學定位的局限性和偏頗性;首先,雖然科學哲學的研究對象是自然科學,但是它本身卻應當屬于人文學科。因此,它與其它人文學科一樣,若是按照傳統的科學哲學家的理想,完全排除社會、歷史和心理等因素,純粹用邏輯和理性將科學哲學建構成類似物理學那樣的精密學科,顯然是不可能的。其次,僅僅從靜態的、理性的和認識的角度來研究科學,是遠遠不夠的。特別是,這種角度嚴重地忽視了科學在本質上是社會的這一重要特征:科學家在科學活動中往往并非單獨地從事研究,而是需要在某個科學共同體中從事研究;科學研究在很大程度上是社會(公共)性的事業,其中個人的行為要受到社會目標和規范的強烈影響;還有任何基礎性的科學研究往往不能脫離社會對技術上的要求等等。
如何克服傳統的科學哲學的局限性和偏頗性,將認識因素和社會因素密切地聯系起來,更進一步說,如何將科學哲學與科學社會學有機地聯系起來,在這方面,應當說,托馬斯·庫恩作出了重要的貢獻。庫恩提出的兩個著名的概念,即范式概念和科學共同體概念,可以說既是科學哲學又是科學社會學的重要概念。庫恩認為,科學哲學的主要問題是解釋科學的動態過程,并且首先要弄清楚科學究竟是怎樣發展的。在他看來,這種“解釋歸根到底必然是心理學或社會學的。就是說,必須描述一種價值體系,一種意識形態,同時也必須分析傳遞和加強這個體系的體制。知道科學家重視什么,我們才有希望了解他們將承擔些什么問題,在發生沖突的特殊條件下又將選擇什么理論。”([2],p.286)由此可見,盡管庫恩對科學進步的解釋帶有嚴重的相對主義色彩,但是,庫恩對于糾正傳統的科學哲學片面強調“科學的邏輯”的定位,溝通科學哲學與科學社會學、科學史和科學心理學的聯系,開辟科學哲學和科學社會學相結合的研究思路,其貢獻是巨大的。
自庫恩提出科學革命的理論以后,科學哲學逐漸經歷了從邏輯主義向歷史主義的轉變。歷史主義者們大大超越了傳統的科學哲學作為“科學的邏輯”的定位,更多地關注科學的實際發展,試圖建立歷史的模型,因而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歷史學、社會學和心理學等領域。他們主張一種與邏輯主義完全不同的方法論,即歷史方法論。這種方法論在本質上是辯證的,要比邏輯主義者所主張的“科學的邏輯”寬闊得多。
然而,盡管歷史主義者竭力倡導一種歷史方法論,但從整體上來說,他們的哲學仍然沒有擺脫分析哲學的基本框架,邏輯主義的色彩依然很濃。也就是說,歷史主義者最終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傳統的科學哲學的定位并克服其局限性,將社會歷史的觀點貫徹到底。于是,科學哲學依然困難重重。其中,最為典型的是關于科學進步的問題。本來,如果真正從這社會歷史的觀點看,科學進步是不言而喻的。因為首先,社會生產力在不斷提高,人們可以利用越來越先進的物質手段從事科學;其次,人們可利用的知識和信息也在不斷地豐富和增長;還有,每個時代每個社會的人的智力水平和文化素質也在不斷地提高和發展。但是,要想按照原有的科學哲學的定位,在分析哲學的框架內,用純粹邏輯的觀點來解決,科學進步問題卻變得極為艱難。正是由于這個緣故,科學哲學家們至今還難以擺脫這樣一種兩難困境:要么堅持某種超越歷史的普遍有效的科學進步標準來說明科學的進步性;要么接受庫恩的觀點即范式之間是不可通約的,因而否認了科學的進步性。由此可見,要使科學哲學擺脫這種困境,就應當真正突破原有的定位和框架,進一步開拓視野,積極吸取其他元科學研究成果,特別是科學社會學的研究成果,使科學哲學與科學社會學等學科有機地結合起來,從而推動科學哲學乃至整個元科學研究的深入發展。
二、科學社會學的新視野
科學社會學與科學哲學對科學的研究視角有所不同。它們兩者的根本區別在于,科學哲學主要地將科學看作是一種認識,往往使用認識論的范疇(如“理論”、“因果性”、“實驗”、“假說”等等),對科學側重于進行方法論或認識論以及科學發展的內在邏輯的研究。然而,以默頓為代表的科學社會學在本質上將科學看作是一種社會體制,將科學的發展過程看作是科學在社會中逐漸體制化的過程。于是,科學社會學往往使用社會學的范疇(如“體制”、“規范”、“分層”、“權威”等等),對科學重點進行社會關系、社會結構和社會環境等方面的研究。具體地說,科學社會學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為元科學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
第一,與其他社會體制(例如政府、教育等)一樣,科學也是一種社會體制。“科學可以被樸素地表達成由許多科學家個人組成的共同體:他們觀察自然界,互相討論他們的發現并且把結果記錄在檔案中”,“在可能達到的最廣泛的范圍里,致力于建立觀點的合理的一致性。”([3],pp.17—18)科學作為一個社會系統,它的正常運行是通過許多公共的或社會的形式來實現的。例如,“我們可以看到一些公共機構,如大學里的科系、學術社團及科學雜志,它們致力于各種各樣的公共活動,象科學教育,發表科學論文,對有爭議的科學問題展開辯論,或者對于著名的發現授予正式的獎賞。在更抽象的形式上,我們注意到了公共性影響,如教育課程的設置、研究傳統及研究綱領。每一個科學家都被要求去扮演各種各樣的公共角色,如研究生、研究管理人員或知名科學權威,并且受到公共行為規范的制約,如‘普遍性’或‘無私利性’等。”([3],p.13)科學社會學(至少是“內部的”科學社會學)將這些公共建制、活動、影響、角色、規范等等看作是“科學的基本要素”,強調“如果不去探求科學家在他們的科學研究過程中,彼此是如何發生聯系的,那么就無法理解科學理論的地位,無法理解這些理論當初是怎樣被設想出來的。”([3],p.13)這就是所謂“內部的”科學社會學的基本思想和出發點。概括地講,“內部的”科學社會學,按照齊曼的觀點,是以科學發現為背景,研究的是科學這種社會體制的內部結構、社會關系及其運行規律。
顯然,將科學看作是一種社會體制的研究綱領大大拓展了元科學的研究:首先,拓展了科學哲學和認識論的研究。盡管歷史主義的科學哲學也已經觸及到用社會歷史的觀點來看科學,但是,科學哲學在這方面的研究僅僅是綱要性的,并且可以想象在科學哲學的定位和框架下面是很難能將社會歷史的觀點貫徹到底的,充其量只是在大量歷史案例中去尋找科學發展的邏輯。相比之下,科學社會學不僅使這方面的研究成為可能,而且切切實實地推進了這方面研究。例如,科學哲學中提到的“范式”、“科學共同體”等等概念,在科學社會學那里已經不再是一種智力抽象,而轉變成為切實的研究對象。至于科學哲學中非常突出的“客觀性”、“真理性”和“合理性”等問題,科學社會學則用社會學的術語重新加以闡述。約翰·齊曼甚至提出了“社會學的認識論”的概念。在他看來,“社會學的觀點不僅闡明了科學的‘方法’;它也說明了科學認識論的基本問題。”([3],p.159)他指出,“代替強調科學的認識方面的哲學透視,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應該采取社會學的觀點。”([3],p.149)這些話可能有些夸張,但是,對科學內部作社會學的研究對于科學哲學來說至少是一種補充和拓展。
其次,開辟了許多關于元科學的新的研究課題及其研究方法。例如,關于科學共同體的研究,關于無形學院的研究,關于科學交流體系的研究,關于科學獎勵制度的研究,關于科學家行為模式的研究,關于科學中的社會分層的研究,關于社會中的科學家的角色研究和關于科學評價的體制化研究等等,所有這些課題的研究,對于理解科學內部實際的社會運作不僅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而且還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第二,更重要的是將科學這種社會體制放到更廣闊的社會背景中來探討,深入研究科學、技術和社會三者之間的關系,研究科學對社會的影響,社會對科學的控制以及科學發展的社會條件和社會后果等等。科學社會學并不僅僅局限于從“內部”考察科學,相反,它更強調科學“這種社會建制植根于社會,作為一個整體完成一定的社會功能,并且和其他體制一樣,和法律、宗教、政治權力等等聯系在一起。”([13],p.163)因此,一方面,科學能夠對社會產生巨大的影響。科學通過技術以巨大的力量導致社會的經濟、政治、文化以及人們的價值觀念和行為方式等等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發生巨大的變化。當然,科學的發展既能強有力地推動經濟的增長和社會的進步,同時也有可能由于不恰當的應用而給社會帶來諸多負面影響。另一方面,科學又受到社會的巨大影響、制約或控制。從經濟的角度看,科學技術的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社會對技術上的需求,社會可以在人力、物力和財力上影響、制約或控制科學技術的發展及其方向;從政治的角度看,國家和政府需要借助科學技術來實現其政治的、軍事的、經濟的、文化的和外交的目的;從文化的角度看,任何科學技術的發展都無法脫離它們所處的社會文化環境,并受到這種文化環境的制約。作用于科學的巨大的社會力量,不僅可以將科學技術看作是一種工具,使它服從于各種社會需要,而且也可以從根本上改變科學的體制及其自身的活動方式。當然,社會對科學的影響、制約或控制也會有雙重效應:一是促進科學技術健康發展,從而推動社會的進步;二是也有可能破壞科學、技術和社會三者之間的良性互動,從而給科學與社會帶來負面影響。
毫無疑問,將科學這種社會體制放到更廣闊的社會背景中來考察,深入研究科學、技術和社會三者之間的社會互動關系,對于元科學研究來說,帶有革命性的變化。它的意義在于:
首先,突破了傳統的元科學研究的思維框架。一般說來,傳統的元科學研究(包括科學哲學、科學心理學、科學史、甚至“內部的”科學社會學)基本上都局限在科學本身的活動范圍內進行研究。這種研究方式的缺陷在于,它忽視了十分重要的社會因素,那就是科學正在改變著整個社會,與此同時,社會也在改變著科學。用約翰·齊曼的話來說,“作用于科學的巨大的社會力量,正在使科學自身內部的活動方式變得面目全非,并且這種力量正在向著科學哲學與心理學的核心滲透:而人們常常不能認識到這種情況。”([3],p.11)也就是說,如果切斷科學與整個社會的聯系,即將社會對科學的影響忽略不計,而單純地研究科學本身,則多少帶有某種程度的盲目性。
其次,為多角度全方位地研究科學提供了可能性,傳統的元科學研究只是從“內部”研究科學,其視野顯然是極為有限的,充其量只是將科學看作一種學術活動,而科學的目的是“為科學而科學”。但是,僅僅從這個角度來理解科學是遠遠不夠的。的確,科學是一種條理化的知識體系;它采用了獨特的方法;它具有獨特的社會結構;它是具有特殊研究才能的人們做出的發現。然而,它更是一種與整個的政治的、經濟的、文化的體制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社會體制;它是一種實現各種社會目標的手段和工具;“它需要物質設備;它是教育的主題;它是文化的資源;它需要被管理;它是人類事務中重要的因素。我們的科學‘模型’,必須把這些相互差異、有時是相互矛盾的方面聯系起來,并且統一在一起。”([3],p.7)而要做到這一點,只有將科學、技術和社會三者聯系起來加以綜合研究,才有可能。
再次,開辟了元科學研究從理論走向現實的更廣闊的道路。由于對科學所賴以生存的社會環境因素的忽視,一般說來,傳統的元科學研究不同程度地存在著理論脫離現實的傾向,它們所建立的各種科學模型充其量只是科學作為學術活動的模型,離科學作為社會體制的現實情況有很大距離。相比之下,科學、技術與社會相互關系的研究更著重于關注科學的社會現實:究竟科學實際上是如何通過技術影響社會的?社會又是如何實際地影響、制約或控制科學技術的發展的?作為一種社會體制的科學在現實社會中的現狀是什么?它將如何發展?科學對于現實社會的影響又是什么?有什么正面或負面影響?應當采取什么樣的對策促進科學、技術與社會三者之間良性互動,既促進科學技術的發展,又推動整個社會的全面進步?所有這些問題都是科學社會學的理論問題,也是它所應當解決的現實問題。可以說,科學社會學的研究為著重運作的關于科學技術的政策性研究奠定了牢固的基礎。
三、科學知識社會學能否取代科學哲學
很明顯,將科學作為一種社會體制來研究的科學社會學同將科學作為一種認識活動來研究的科學哲學兩者不僅不是沖突的,而且起著相互補充的作用。然而,本世紀70年代中期以后興起的科學知識社會學卻對科學哲學提出了嚴重的挑戰。這種科學知識社會學的學科定位同原有的科學社會學大為不同,它脫離了以默頓為代表的科學社會學的研究傳統,并不是從社會體制這個角度來研究科學,而是強調要對科學知識本身進行考察,直接研究科學知識的內容與社會因素的關系。這便形成了科學知識社會學與科學哲學兩者之間的互相競爭關系。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愛丁堡學派代表人物提出的科學知識社會學的強綱領蘊含著這樣一種傾向,那就是科學知識社會學能夠而且應當取代科學哲學,來研究和解釋科學知識的內容和性質。這項“強綱領”指出,科學知識本身并不存在絕對的或超驗的特性,也不存在諸如合理性、有效性、真理性或客觀性這樣的特殊本質。所有知識,不管是經驗科學中的知識還是數學中的知識,都應當徹底地被當作社會學的研究材料來處理。([5],p.3)這無疑是在宣告以研究科學合理性、有效性、真理性或客觀性為內容的科學哲學應當終結,關于科學知識的一切應當讓位于科學知識社會學來研究。我們認為,這種見解不僅是相當偏頗的,而且也是難以經得起推敲的。
首先,科學知識社會學對科學知識所作的研究充其量只是一個側面,它根本無法代替科學哲學對科學知識本身作正面的認識論的研究。我們不妨可以看一看戴維·布盧爾在他的《知識和社會建構》一書中對“知識社會學的強綱領”的闡述。布盧爾說:“社會學家所關注的知識,包括科學知識,純粹是作為一種自然現象來看待的。”([5],p.5)他認為,科學知識社會學應當遵循以下四條原則:①知識社會學是研究原因的,即關注那些導致信念或知識狀態形成的條件。當然,除了社會原因以外,還存在著其它類型的原因,它們與社會原因一起促使信念形成;②知識社會學公平同等地對待真和假、合理或不合理、成功或失敗。這些對立的雙方都需要得到解釋;③知識社會學的解釋風格是對稱的。例如,用同樣類型的原因來解釋正確的信念和不正確的信念;④知識社會學是反身性的,從原則上說,它的解釋模式應當適用于社會學本身,否則社會學將是對它自己的理論的反駁。布盧爾將原因、公平、對稱和反身性這四條原則稱之為是知識社會學的強綱領的定義。([5],p.7)由此可見,科學知識社會學研究的是科學知識與社會環境條件以及社會結構之間的關系,并且主要研究的是產生科學知識的社會原因或社會條件。也就是說,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研究重點并不是科學知識本身。它甚至根本不關心科學知識的真或假、合理或不合理、成功或不成功等等這樣一些對科學知識來說帶有根本性的問題,而只是采取一種自然主義的立場,將所有科學知識都一味地同等地看作為“結果”;它將研究重點放到了科學知識的外部,放在社會條件或原因上面,即側重于研究是什么樣的外部的社會條件或原因導致什么樣的科學知識的產生。當然,科學知識社會學從這種角度來研究科學知識不能說沒有新意,也許是頗有意義的,但是,應當承認這種角度僅僅只是從一個側面來研究科學知識,而且過多地強調這個側面顯然是不可取的,因為其一,正如約翰·齊曼所批評指出的,“固執的社會學家可能大大地過高估計了社會利益的影響和其它科學以外的考慮”,從而“鼓勵從在科學中起片面作用的一系列因素出發的研究,并使之合法化,因而得出非常可疑的結論”;([3],p.155)其二,它大大低估甚至否定了科學知識本身發展的內在邏輯等認識因素,而事實上這也是科學知識產生的先決條件之一。毫無疑問,離開了人的認識,社會因素的作用再大,科學知識也無從產生。
其次,科學知識社會學本身也存在著難以克服的困難和局限性。勞丹認為,“任何認識社會學的解釋至少必須給出存在于某個思想家Y的某種信念X與Y的社會狀況Z之間的因果關系。(如果社會學的解釋具有‘科學的’意義的話)這就要求助于一條普遍的定律,此定律表明,處于Z類狀況之中的所有(或大多數的)信仰者都會采取X類信念”。([6],p.217)但是,在勞丹看來,盡管作了幾十年的研究工作,當代科學知識社會學其解釋還是“過于粗糙,遠遠達不到起碼的確切性要求。”([6],p.218)除了象勞丹這樣的科學哲學家以外,還有象科學社會學家默頓和對知識社會學最有建樹的社會學家之一卡爾·曼海姆都對科學知識社會學的前景表示懷疑。默頓認為,“特定的發現和發明屬于內部科學史的范圍,并且大量地獨立于非純科學的因素。”([6],p.220)而曼海姆則斷定說:“數學和自然科學”中的歷史發展“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于內在的因素。”([6],p.220)一般說來,科學知識社會學的困難及其局限性可歸結為以下幾個方面:其一,社會條件對科學知識的產生和發展的影響往往是間接的,而不是直接的。也就是說,在特定的社會條件和特定的科學發現或發明之間不一定存在著必然的因果關系。其二,社會條件對科學知識的產生和發展的影響往往從宏觀上講比較說得通,而從微觀上分析比較困難。例如,我們可以從當時的工場手工業時期的經濟和技術上的需要來說明為什么在近代自然科學的各學科中,發展較快、成熟較早的是經典力學。但是,我們很難說明經典力學中的每一個定律的社會根源是什么。其三,科學知識社會學也許比較適合于那些原始的或經驗性很強的科學知識,但很難研究近現代那些理論性或邏輯性較強的科學知識。因為前者離社會現實比較近,或許同社會條件有某種直接的關系;而后者離社會現實比較遠并且已經高度數學化。更進一步說,科學知識社會學在科學知識可以用理性解釋的范圍內似乎沒有多大的用武之地。勞丹甚至明確指出,科學知識社會學只能限定“在不合理性假定的框架之內工作”,才有“廣闊的天地。”([6],p.222)當然,勞丹對科學知識社會學研究范圍的限定未免有些絕對,但是,他的確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科學知識社會學所固有的局限性。
最后,用科學知識社會學來代替科學哲學的后果也是不可取的。顯然,用科學知識社會學代替科學哲學至少有兩個嚴重的后果:其一,使得對科學知識的研究趨于平面化和表面化。因為科學知識社會學家將科學知識僅僅看作是一種自然現象,所以,他們不希望、也不可能對科學知識作比“自然現象”更深層次的研究。他們將科學的合理性、有效性、真理性或客觀性問題擱置一邊的結果是,將科學知識等同于文學知識、道德知識、宗教知識或別的什么知識,使得科學知識完全失去其自身的有別于其它文化知識的特點。這樣一來,科學知識社會學家們在否定科學哲學研究的同時,實質上也否定了他們自己所作的研究,因為既然科學知識同其它別的文化知識沒有什么根本區別,那么,科學知識社會學本身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其二,進一步為認識論和文化的相對主義敞開大門。事實上,科學知識社會學家并不是拒斥所有的哲學觀點。確切地講,他們認為,默頓學派的局限與不足就是與實證主義哲學的聯系,而他們的目的就是在新的哲學觀點的支配下,為科學社會學轉向科學知識內容的研究作出貢獻;并且認為他們的研究可以論證這些新的哲學觀點。([7],p.228)而這些所謂的新的哲學觀點最主要的傾向之一,那就是認識論和文化的相對主義。正如布盧爾所明確承認的,“知識社會學的強綱領依賴于一種相對主義。它采取了可以稱之為‘方法論的相對主義’的立場。這種立場體現在早先提出的對稱性和反身性兩條原則之中。所有的信念(不管它們得到如何評價)都將以同樣普遍的方式予以解釋。”([5],p.158)反之,若要用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結論來論證哲學觀點,那么勢必強化相對主義的觀點:首先,科學哲學中所探討的“客觀性”和“真理性”的概念,在科學知識社會學家看來,其真實的含義只不過是“主體間性”,即“許多人的意見一致”。這就是認識論的相對主義觀點。其次,正如齊曼指出的,“知識社會學原則的嚴格應用看來必將導致這樣一個不可避免的結論:科學僅僅是在理智領域中許多相互競爭的世界圖像當中的一種,而且它并不優越于一個社會團體能夠贊同的任何其它的系統方案,例如,贊德人的著名的巫術信念。”([4],pp.119—120)這就是文化相對主義的觀點。由此可見,如果說費耶阿本德從科學史的個別案例研究中得出認識論和文化相對主義的結論,從而宣告科學哲學的終結的話,那么,這些科學知識社會學家們則試圖以更一般的經驗研究來強化費耶阿本德的觀點。可是,他們竟沒有想到,科學哲學的終結同樣也意味著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終結!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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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始于20世紀80年代的國內行政哲學研究很少系統地探討行政哲學的研究對象。從近年召開的哲學或行政學研討會上的發言和已經發表的少量涉及行政哲學的有關論著看,國內對這一問題的研究主要有以下三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行政活動”是行政哲學的研究對象,行政哲學是“關于行政活動的普遍本質和一般規律的科學”。事實上,對“行政活動的普遍本質和一般規律”有成效有意義的研究只能屬于行政科學研究范圍,是理論行政學的研究對象。“行政活動的普遍本質和一般規律”在行政哲學研究中,是終極意義的研究對象,行政哲學不可能也不能夠取代行政科學去直接研究行政活動。第二種觀點認為,行政哲學是以行政科學、行政理論為研究對象,是行政科學的一個分支學科,即元行政學。這種基本思路是可取的,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符合邏輯的,但由于把行政哲學當成了行政科學的一個分支學科(元行政學),因而存在兩個難以自圓其說的問題:其一是如果把行政哲學當成行政科學的一個分支學科,即名曰行政哲學又是行政科學的一個分支學科,顯然就會產生一個學科性質問題。人們必然要產生行政哲學究竟屬于哲學學科還是屬于行政學科的疑問。雖然行政學家和哲學家是可以而且應該聯盟的,但行政學屬于社會科學,它與超越科學的哲學在知識性質上有本質的區別,因而行政哲學不可能既是哲學的又是具體科學的。否則,只會產生一種非哲學非科學的怪異知識和學科。目前出現的那種把哲學的概念、術語往現實行政生活貼標簽的“研究”,和直接借用哲學的原理、規律構建的種種行政哲學體系的“研究”,無不是受此種觀點的影響。其二是把行政哲學當成行政科學的元理論,即元行政學,也不符合國際通行的學科研究規范。行政科學的元理論準確地說應該是“行政學學”或“行政學學理”。行政哲學屬于“行政學學”的范疇,但行政哲學不同于“行政學學”,只是其一部分。行政學學或元行政學從不同的角度和領域對行政科學進行研究,行政哲學則是從哲學角度研究行政科學的行政學,它可以屬于元行政學的一部分,但不能等同于整個元行政學。因此,行政科學、行政學學(元行政學)和行政哲學是三個不同的概念。第三種觀點認為,行政哲學的研究對象是行政科學,是對行政科學的哲學考察。即,行政哲學以行政科學為研究對象的哲學。就學科性質而言,行政哲學屬于部門哲學,是哲學的分支學科。
對行政哲學的研究內容,國內一些學者在涉及到行政哲學的論著中也作了一些簡略的描述。如王滬寧認為,行政哲學主要研究和分析一定行政活動和行政關系的性質、行政活動的目的和宗旨、行政活動中的價值觀念、道德規范倫理原則等基本理論范疇[1]。薄貴利則將對人性的基本判定、政府的價值取向和現代政府的責任問題作為行政哲學研究的基本問題[2]。顏佳華在《行政哲學論》一書中構建了一個行政哲學的研究框架:行政活動論(邏輯起點)、行政主客體論、行政認識論、行政實踐論、行政方法論、行政價值論[3];后來,他又在《行政哲學:一個亟等進一步開拓的領域》一文中,將行政哲學的研究內容界定為:行政哲學導論、行政學對象論、行政學結構論、行政學功能論、行政學評價論、行政學發展論等[4]。
仔細分析國內行政哲學研究對象和研究內容的界定我們不難發現,在我們稱之為“行政哲學”的名稱背后,實際上存在著兩種行政哲學:一種是以行政活動為研究對象的行政哲學,一種則是以行政科學為研究對象的行政哲學。為了研究的方便,我們分別用“行政活動的哲學”(簡稱為“行政哲學”)與“行政(科)學的哲學”(簡稱為“行政學哲學”)這兩個稱謂來標示行政哲學研究的上述兩種主題、兩個方向。這兩種行政哲學,一個涉及“實際的行政活動”領域,一個涉及“理論的行政科學”領域。
行政活動的哲學主要研究行政的本質及其分界、行政的基本假定、行政的目的和宗旨等問題。由此可見,行政活動的哲學是對“行政活動中的問題”或簡稱“行政問題”做出根本性的尋根究底的反思,以便為行政活動提供一些根本性的實踐原則或“行政觀”。這些根本性的實踐原則不等同于各種具體行政行為的“規范”、“準則”,而是后者的“原理”、“基礎”或“根據”具體行政行為的“規范”、“準則”除了要依據于這些原理之外,還要考慮具體實踐過程中諸多的內部和外部條件,包括那些隱而不顯的“緘默因素”。
行政學哲學則主要研究行政科學發展的模式、行政科學理論評價、行政科學研究方法及其評價、行政科學研究的價值判斷等問題。由此可見,行政學哲學是對“行政學活動中的問題”或簡稱“行政學問題”進行根本性的尋根究底的反思,以便為行政學研究提供一些根本性的指導原則或“行政學觀”。同樣,這些根本性的指導原則也不等同于各門具體的行政科學的研究規范、方式、方法,而是為后者的研究提供認識論和價值論的“原理”、“基礎”或“根據”。
二
行政哲學的上述兩個研究主題之間存在著邏輯的與歷史的聯系:
從邏輯上看,對“行政學問題”的哲學研究是對“行政問題”研究的“次一級”的研究,是對實際的“‘行政問題研究’之研究”,具有元研究的性質。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人們對任何行政問題的研究總是先在地包含一個方法論,即總是從某一個特定的角度、立場來研究的。這種角度、立場盡管可能不為研究者自己所知道,但卻客觀地存在著。而且,這種角度、立場本身就制約著對行政問題的認識結果。不同的人從不同的角度、立場出發往往得出不同的結論。要對這些結論的可靠性做出判斷,就必須檢討他們的方法論。按照荷蘭著名經濟學家庫普曼(1975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的研究,無論是在自然科學中,或者是在社會科學中,任何系統的理論體系均表現為一個“價值觀假定+邏輯推理”的結構[5]。庫氏的這一邏輯式提示,至今尚未遇到有力的挑戰。顯然,任何行政學理論體系,均是從某種價值觀或方法論見解出發的邏輯推理系統,其中的價值觀或方法論假定,只能表現為某種行政哲學。因此,任何行政學理論體系都是以某種行政哲學的邏輯展示的,它不能不內含著某種行政哲學。從這個意義上說,“行政學哲學”是以“行政哲學”為思想資料的和最終歸屬的。我們也只有對行政學的根本問題進行了哲學的研究,才能真正地把行政問題的研究提升到一個自覺的、理性的水平和高度。
從歷史上說,對行政活動根本問題的哲學研究是古已有之的事,歷史上許多偉大的哲學家、政治家都對此做過深入的論述。而對行政學根本問題的研究則不過是近100年來的事。按照時間順序,對行政活動的研究先后產生了行政思想、行政理論、行政學說或行政學、行政科學、行政哲學。其中行政思想是先于行政理論的分散的、不系統的、粗淺的行政理論;行政理論則是后生于行政思想的比較完整、系統、深刻的行政思想;行政學說或行政學往往是較為完整、系統的關于行政的知識體系;而行政科學則是更加系統化、科學化了的行政思想、行政理論、行政學說、行政學,是關于行政活動的基本規律和一般方法的科學;行政哲學則是對行政理論、行政科學研究活動進行思辯的產物,是行政科學的哲學。由此可見,“行政學哲學”不是從來就有的,而是在出現了獨立的行政科學時才出現的,是行政問題研究發展到一定階段的歷史必然,對行政學活動的哲學思考是人類的行政認識和行政實踐從童年走向成熟的一個重要條件。行政學哲學與行政科學研究的問題是顯著不同的,各自的任務和目的也是不同的。行政科學是通過對行政活動的考察——這種考察主要包括歷史上的各種行政思想、行政理論和行政方法——概括出行政活動的一般原理,形成理論并給出某種行之有效的合目的的行政方法或模式。也可以說,行政科學主要關注的是為實際的行政活動提供一套具有普適性的系統的行政知識、思想、原則和可操作的方法,它的特點即在于它的工具性。行政科學為行政學哲學提供思想,行政學哲學則對行政科學起指導作用。任何時代的行政學哲學,除依據各自的一般的哲學觀外,都必須吸收以往的以及現時代的行政科學研究成果。反之,行政科學研究要接受行政學哲學的指導,這不僅體現在任何行政科學研究者都要在一定的行政哲學觀的指導下從事研究,而且,行政科學體系的構建、其邏輯分析與論證也要符合哲學方法論的要求。由此可見,行政學哲學考察的是行政科學的基礎,行政科學的基本問題便是行政學哲學的研究主題。那么,這個基本問題究竟是什么呢?
一般而言,行政科學的基本問題,在正常的或是在大多數的情況下,是行政學者以及行政人員較少或不特別考慮的問題。情況也許就是這樣,人們通常是在一種沒有批判的前提下,追求行政知識的增長,提出概念、形成理論,獲得某種高效的行政方法。這一切都是圍繞著行政活動的目的而進行的,行政學者為的是行政知識的不斷增長,而行政人員則是把行政學者的研究成果,諸如理論、方法、模式等,作為正確的東西應用于行政活動之中。他們的問題常常是一種理論或方法對他們的行政活動是否有效,也即如何使用一種理論或方法才能夠達到一種活動的預期目的。人們一般并不考慮一種理論或方法的合理性問題,只是在少數情況下,比如當理論或方法的功用開始減弱或失效的時候。一些人才可能會對已有的關于行政的一些最基本的假定、理論和方法本身進行反思。在這個時候,我們可以說他們正在進行著對行政中的某些基本問題的哲學思考或批判。而所謂的對行政科學中的基本問題的研究,就是對關于行政科學元問題的研究。這個元問題就是行政科學中的最基本的核心概念“行政”。行政哲學正是以此作為出發點而展開討論的,對“行政”這個基本問題的明確和把握,就構成了行政哲學的研究主題。
三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得到如下結論:行政哲學是對行政本質以及行政科學發展進程進行考察和反思的哲學。行政哲學能否有一個好的發展前景,從根本上為行政科學呈現出實質性的理論進步提供基本性的支持,使實際的行政活動更富有成效和具有合理性。這首先取決于我們對行政哲學本身是否有一個正確的理解和把握。如果在行政哲學的研究主題這一根本問題上,我們不能達成一致的意見,那么,不要說對行政科學的發展不會起到推動和支持的作用,就是行政哲學本身的發展和存在,都將會面臨巨大的困難。筆者在本文的討論中,就是試圖在這個重要的問題上使概念理解得到澄清,消除“行政哲學”這一概念本身及其研究對象上存在的歧義性和含糊性。當然。我們在這里給出的關于行政哲學的研究主題的討論還只是探索性的和試驗性的。但是,只要我們能夠真正把握住行政哲學的精神實質,研究主題的問題就不再是一個理論難題了。因為,它將會隨著我們研究的深入而不斷得到擴展和進一步的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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